第六十九章 我依旧在 (第1/2页)
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,只是向上走,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。能做事的做事,能发声的发声。有一分热,发一分光。就令萤火一般,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,不必等候炬火。——鲁迅《热风·随感录四十一》
-梦-
王梦来被那个中年男人搀着走到自行车旁边,他帮着推起自行车。小女孩和她的姐姐也连连同她道谢。
她指着女孩问“她还好吗?”
女孩的姐姐摇头,紧张地回答她“没事没事。谢谢你。”
刚才王梦来把女孩抱在怀里,就见她做了肉垫,撞在马路牙子上了。
“下次小心一点,牵着她的手过马路。”她眉眼带笑地提醒道。
男人也道歉说“对不起对不起,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看看?”
她笑着摆摆手,抬头正好看见灯亮了“没事。叔叔你走吧。绿灯到了我走了。”
她推开男人的手,继续推着自行车上路。
没到一瘸一拐的程度,就是腿有些酸疼。可惜了她书包里的蛋黄酥。肯定碎了不少。也算是破财消灾了。路上行人不少要来帮她的忙,都被她一一回绝了。
然后这条路磨磨蹭蹭地走了将近分钟,恰巧赶上上课铃响后回到教室。
下午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,他看了看王梦来走路不太麻利的左腿就知道她肯定是干好事去了。那肯定不会责备她,直接让她回座位了。
教室里的人视线都在她的身上,眼见她从门口到座位这么一点点的路走了十几秒。她已经努力地让自己表现得很正常了。过了这么会儿,后背已经没那么疼了,倒是腿开始疼,好像很多蚂蚁在蚕食心脏一样。江河还在生她的气,所以只瞥了她一眼。
她默默忍到了下课,赵善学想把她叫到办公室涂点酒精消消毒也被拒绝。最后还是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去了。坐在他的凳子上,掀开裤脚,露出小腿,大片的擦伤也尽入眼中,快有巴掌大,她的巴掌算小的了。
当时抱起小女孩的时候顺带蹭起她的裤脚,夹在二人衣服间,而且又是侧着身摔倒的,所以只有单面的擦伤,擦伤也会更深一些。
办公室里的女老师心思细,便让她消毒,她拿着酒精的手微微颤抖“怎么这么大片啊?疼就哭出来吧。”
王梦来笑着摇摇头。听着门外嘈杂,她对赵善学请求说“老师,能把门关起来吗?”
他点了点头去关门。
其实这擦伤她自己看了也怕,所以才不愿意让他们消毒。
女老师蹲在地上,一点点地上药,动作放得很轻很小心,但酒精只要一沾到伤口,那种感觉刺激得不行。凭借她顽强的意志力,忍过了消毒一整个流程。
下一节上课后王梦来扶着墙回来了,面色苍白,下眼皮还有些反光。等她坐回位置上,江河更看清了她眼角的眼泪。
课下的十分钟,听同学讨论她的事迹讨论得很热烈,一个个的都对她改观了。江河听得惊心动魄。
本来想放学了背她回去,谁知道她一放学趁他不注意都跑没影了。
回到家后的王梦来把包里的蛋黄酥都掏了出来,完整的没有多少。只挑了些长相还可以的送到隔壁,然后按照计划做作业。每天都很忙,计划什么都不能落。
程达理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,他看着王梦来匆匆把蛋黄酥递来然后匆匆溜走,这行事作风可一点不像她,所以也跟来了。轻手轻脚地爬上二楼,在门外看着她一直把右腿缩在一个地方,动都不动,硬是看出了端倪。
他敲了敲门,走到她面前,眯着眼睛问“梦来啊,你腿怎么了?”
王梦来知道他向来心思缜密,什么都瞒不过他,便没打算诓他,她大方地笑说“没事,就是蹭了一下。”
他接着露出狐疑的目光,不太相信她的话“你把裤腿掀起来我看看?”
“没事的。”她边说着没事,边掀起裤腿。
于是伤口裸露在空气中。
“这叫没事?!你消毒了没有?”程达理连忙蹲下细看那伤口,浅的地方只是红了,深的地方颜色都深了。这么一会儿,看着已没有刚受伤那会儿惨。
这一看简直戳中他的心。
顿时火上心头。
“你怎么伤的?”他扶着桌子缓缓站起,严肃地问。拿出身为家主的威严。
她心里好生感动,程爷爷一向是最疼她的,不动声色的疼爱。
“救了一个小女孩。没事。”她轻描淡写说。
又说了一遍没事,这不知道是她今天重复的第几遍了。在师长、同学、陌生人那里,重复了多少遍她都不记得了。
“唉!”他重重地叹了口气,好像是在责备自己的无能,然后看着她,眼中渐渐闪起泪花。
王梦来劝慰他说“爷爷,我不疼。”
程达理抹了一把眼泪“你这孩子打小最怕疼了,连挂针都不敢,这叫不疼?还骗我呢!”
王梦来看他顺着眼角皱纹流淌下的眼泪,不禁自己也哭了,明明心里有好多花言巧语,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反驳他。
他兀自难过了一会儿,王梦来安抚他的情绪默默流眼泪。没一会儿,窗外传来江河的声音,他扶着王梦来坐下,笑着说
“好孩子,你好好学习吧。”
“爷爷,我的事跟他没关系。”王梦来辩解道。
他听了什么也没说,就轻轻地应了一声。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进去。依她对程达理的了解来讲,他跟江河必有一架要吵。他自那天听王知书讲起他们的矛盾开始,也忍了许久。
所以她没有做作业,在他走后,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。
程达理早在心里酝酿好了情绪,不止江河积压了不满。
程家略嘈杂,因为江河在楼上打游戏,连耳机也没戴。桌上摆着表面有些破碎的蛋黄酥。他刚跨进家门,就拿着倚在墙角的铁钳对着铁门一顿打,朝楼上喊道“江河!你给我下来!”
江河也拧着眉下楼。
四目相对时,没人想要退让。江河眼里的是不屑和烦躁,程达理眼中的是愤怒和不满。
“你刚来的第一天我跟你怎么说的?你怎么跟我承诺的?!承诺的话就当放屁是不是?!”程达理边敲着门边骂他。
刚见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,江河早不想忍了,所以还嘴说“她配吗?!我都不好意思说她,她那是能当朋友的人吗?!别人为朋友两肋插刀,她给别人致命一击!”
这话如数入了她的耳。事到如今他还是对她有误解。
程达理见他这么理直气壮就更火了“那我问你,你信她了吗?!你自己动动你那脑子,别天天就是打游戏打游戏!”
他继续“打游戏怎么了?打游戏我成绩差了吗?!”
“你还犟嘴!”程达理挥手过来就要打他,被王知书中途拦住。
“我怎么了!你们就知道护着她!护着她!从来就不问她到底做了什么?!她做的就一定是对的吗?她那个样子凭什么每个人都要喜欢她?不说高高在上,那也是冷漠如霜,对别人竖着尖刀!这样的人不孤僻才怪!我过来改性?我明明是过来容忍她冷漠的!”
江河眼里好像藏着一头愤怒的老虎,咬着程达理的愤怒,气势上压过了他。好像真的打从心里厌倦了这里。他的声音喊到沙哑。
两个人面面相觑,谁都不打算让步。
王梦来都看见了,只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。
“那你又做对了什么?!”程达理也是被他气得不行了,他们都没说几句,都被对方勾的失去理智。
江河不愿意再跟他说话,直接摔门而去。
奔跑的身影一会儿便消失了。
王梦来看着程达理被王知书扶着坐下,气得浑身发抖,趴在桌子上,不见神情。
然后她也追了出去。待跑到水泥地上的时候一点儿他的踪影都捕捉不到。看着两位老人被气成那样,她也不想再容忍他。但首先还是要找到他,然后把他骂到清醒,告诉他,他都做了些什么。
穿梭在树林间,没一会儿就到了马路上,他不太确定自己脚上站的是哪条路,兴许是叫运北东路。一直往前跑,到了清安教堂。眼前一片绿色中,他找了个最能藏人的地方坐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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