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八 山宴 (第2/2页)

没有人知道他的父亲是谁，估计连那个风尘女自己也不知道。风尘女把他养到三五岁的时候，突然消失了，从此他只好在靠街坊们的剩饭剩菜过活。因为风尘女从来也没有抱他出来和大家认识，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。问问他吧，他和一个哑巴似的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，后来大家明白了，他的母亲竟然从来没有教过他说话。街上一家餐馆的老板可怜他，每天把客人吃剩的饭菜盛了一大碗，送给他吃。这样，他居然无灾无病的活到了七八岁。
　　
　　一天，黎明城街上的小混混瘦子看到了他，也是一个无心之举，给了他一个酥糖。他自打从娘胎里出来，每天吃的都是残羹冷炙，哪里吃过酥糖这种好东西！虽然不会说谢谢，可是从心眼里感激瘦子。
　　
　　第二天夜里，瘦子又从那里经过，看见他还在那里，好像在等他，就问他：“你在这里干什么？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？”他虽然从小不会说话，却在这几年里察言观色，略懂人语。瘦子又问：“你是在这里等我吗？”他点点头。瘦子又说：“我今天可没有酥糖给你了。”他点点头。瘦子说完就往回走，快到家时发现他竟然一路跟了过来。瘦子吃了一惊，问：“你跟我干吗？难道你没有家吗？”他点点头。瘦子犯了愁，也不能把一个不相干的孩子带回家，就对他说：“你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吧，明天我再给你带吃的。”他点点头。瘦子关了门上楼去了。
　　
　　等到了天亮，瘦子准备出门却大吃一惊，原来这小子一夜没回家，在门口睡了一夜。瘦子赶紧把叫醒，带回到屋里，给弄了一点吃的，然后说：“既然你无家可回，那就这样吧，你跟我去送货，我每天给你饭吃，也让睡在家里。怎么样？”他点点头。从此，他就成了瘦子的小跟班。当发现他没有名字，瘦子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“小龙”。
　　
　　瘦子的职业是非常见不得光的，所谓的“送货”，其实贩卖一些毒品，有时候也卖了从大雪山走私过来的东西。瘦子原本有一个搭档，前阵子和人争风吃醋，被人拿枪崩了脑袋，扔进了下水道里。直到天降大雨，下水道堵塞，工人们清理下水道，这才把搭档给捞上来。没有了搭档，瘦子的工作变得十分困难，再加上北城的警察开始严厉打击走私，他恨不得脑后也生一双眼睛。现在有了小龙，正好给他把风望门。
　　
　　小龙虽然不大通人语，居然把瘦子派给他的工作做得非常出色。每当交易的时候，他发现有警察路过，就仰起头扯着嗓子朝天，啊啊的乱吼，这是给瘦子报信。瘦子也感觉有了这个孩子十分便利，谁会怀疑一个孩子啊。时间一久，瘦子为了安全起见，就把每天要送的东西都藏在小龙的身上，上街的时候，两个人相隔上五六十米，这样一来，即使遇到警察盘查，也从瘦子身上搜不出个鸟来。
　　
　　两个人就么搭档着，一干就是五年。这时小龙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，可是仍然不太会说话。瘦子也从来没想去教他，因为这样，即使警察抓住了他也拷问不出情报来。这五年里，瘦子也从来没有给他开过工资，每天就是三顿饭和一张床。他有了依靠，这点恩惠倒也让他心满意足。
　　
　　又一天，瘦子到彩虹街的销金窟里快活，把小龙留在外面看门。小龙也不知道为什么，听到那些房间里传出的男女之声，竟然起了反应。等瘦子办完了事出来，看见他的家伙正在昂首挺胸，不禁大笑起来。他也人生里第一次感到了羞愧，红了个大脸。瘦子拍拍他的肩膀，安慰他说：“我太粗心了，没有想到你已经长大了。”说完就把他带进房间里，叫了一位姑娘，给她了一笔钱，让他在这里过了一夜。
　　
　　从此，小龙除了吃饭之外，添了另外一个嗜好，那就是往销金窟里跑。瘦子倒也松了手，每天都给他一些钱。
　　
　　可是天有不测风云，人有旦夕祸福。在一次帮派的交火中，瘦子的老大和另外几名骨干都失去了性命。因而瘦子得到了晋升的机会，摇身一变，成了帮派里的第三当家的。新任的帮主是前任的亲弟弟，以前人称“黄老幺”，现在被称为了“黄老大”。
　　
　　小龙因位始终没有学会说话，瘦子就给他安排一些简单的工作，不需要语言交流的，只要把货送过去，把钱收回来就行了。也是从这个时候起，瘦子开始给他发工资，而他一拿到工资就跑去销金窟里快活。在这个方面，他渐渐混得如鱼得水，成为了客人里面的佼佼者，又不太爱惜钱，手里有多少就花掉多少，深受姑娘们的欢迎。
　　
　　那时候，小龙虽然还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小辈，但是他的帮派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，叫作“饿虎帮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