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第三章 蝴蝶归梦来，我心即是我 (第2/2页)

等醒过来的时候，已日上三竿。出了门，正好迎面撞上了大师兄夏恒。大师兄就像故意一大早躲在门口逮人一样，一出门就撞了个满怀。他春风得意，一脸不怀好意地笑道：“呦嘿，知道回来啦，小师弟？”
　　
　　陈观生一见到笑容可掬的师兄，就想起那把又黑又粗又沉又痛的戒尺。他冒着冷汗道：“师兄，是的。昨天回来太匆忙，错过了今天的早课，这……”
　　
　　陈观生怯懦地躲开大师兄焦灼吃人的目光，低着头不知所措。
　　
　　大师兄发出“哈哈”的爽朗的笑声，举起大手掌捏了捏观生的肩膀，道：“刚回来，就多休息几天。消失这么久，还以为道陨在外头了。”
　　
　　这是陈观生第一次听见大师兄的体己话，他往夏恒的眼睛里看，发现了几条血丝，发现大师兄铜铃般的双眼有些很不明显的发红。
　　
　　是啊？二载三个月。每一天都在死亡边缘徘徊。观生自己都不晓得当初为什么进那火明洞，难道就真的是为了成为师妹口中的盖世英雄吗？
　　
　　陈观生搔搔头，不好意思起来，道：“还是功课要紧，好久没听聆听大师兄教诲了。明天就去混元殿打坐。”
　　
　　大师兄在陈观生肩上的手掌又加紧捏了几下，赞道：“好样的。你啊，终于知道用工了。”
　　
　　“哪里哪里，以后还请师兄多赐教。”陈观生打哈哈道，说着就和夏恒挥挥手告别，往望月坡马不停蹄地走去。
　　
　　只是他此刻的心是平静的。即使很久很久没见到师妹，他还是不慌不忙走着。离月圆还有半个月。此时去望月坡，真的只是望月，赏花，睹物思人而已。既然不能亲眼见着人，就见一见她种的花也好。
　　
　　他走过树林。山风吹过树叶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。阳光从叶子的缝隙中倾撒，落下地上像一块块元宝。他踩着元宝，一块接着一块，风吹着他的光头，凉飕飕的。陈观生抿着嘴，抓抓头，抿嘴咧出奇丑无比的笑容。
　　
　　到了望月坡，陈观生找见了熟悉的忘忧草。他欢快地发出一声“哎呦”，一跤坐到忘忧草的身边。他发出低沉地声音：“小紫啊，你阿娘近来可好？我有两年没见着她了。有人找她做道侣吗？月宫最美的仙女儿，没人追，那是不可能了。你有没有看好她啊，叫她等等我？”
　　
　　“她等我什么呢？”
　　
　　陈观生喋喋不休起来，两年了，太久没见到楚楚了。那么多话没说，此刻寻到了宣泄口，就像黄河泛滥一般，一发不可收拾。
　　
　　这时候，陈观生额上的离火精可就耐不住寂寞了。他在额头上跳动了几下，也开始说话：“观生哥，在洞里一句话也不说，出洞就和你的闺女说不停？有意思吗？”
　　
　　陈观生不理，指了指额头的纹饰，说：“小紫，你知道这世上最讨厌的东西是什么吗？就在这里。”
　　
　　陈观生低头，把额头朝向忘忧草，续道：“不说话，偏要说。不想看见，偏看见。小紫，这世间就是有这么多情非得已。你以后遇见了这烦人的事，最好的办法就是当没看见，没听见……”
　　
　　离火精在观生的额头上一刻不停地跳动，火急火燎道：“陈观生，别自鸣得意了？师妹说不定都嫁人了？你就等着吃喜糖吧？”
　　
　　“……是啊。两年太久了。小仙女儿，你现在怎么样了。”陈观生说完这句话，抬头朝着月宫的方向凝望，一言不发。